“限塑令”“限”而不“禁”难有成效
近日，有关“限塑令”将扩容到医院、餐馆的消息闹得沸沸扬扬。商务部最新的表态是，“限塑令”政策是否扩大范围尚需进一步调查研究，广泛征求意见，目前尚无定论。
记者采访发现，早在超市、农贸市场限塑时，杭城部分医院、糕点店已先行加入限塑的队伍。“限塑令”三年将满，如今这批队伍中，有的“限塑”已经形同虚设，有的想尽办法坚守，有的已经遗憾地打起“退堂鼓”。
实行近三年的“限塑令”为何举步维艰，症结究竟在哪里？限塑令是扩还是缩？本报记者进行了一番采访。
农贸市场：塑料袋回潮
近日，记者在艮山农贸市场遇到刚买好菜的邹女士，只见她手上的塑料袋左三个，右两个。“买一种菜就一个塑料袋，买一餐饭的菜，回到家至少三四个塑料袋。”邹女士说，早两年市场里就恢复买菜送塑料袋了。
“我们这些都是散装的，客人要买一小撮花椒、一小把干辣椒，能不给用塑料袋啊。”市场里卖干货的刘大姐在摆摊前，都不忘准备好一刀塑料袋。刘大姐说，自己一天大概用一刀塑料袋，一刀差不多100个。
“隔壁用得多，一天三四刀。”刘大姐指了指身后的蔬菜摊，露出羡慕的眼神。
记者打听到，农贸市场里这种塑料袋，摊贩买来的价格也不贵，小号的一刀约1.2元，中号的一个要1-2分钱，大的一个则要5-6分。一位摊主告诉记者，在批发市场里，塑料袋多的是，要多少拿多少。要想留住客人，这点成本还是花得起的。
中午买菜高峰，市场里拎着各色塑料袋的市民进进出出。三年前轰轰烈烈的限塑令荡然无存，塑料袋明显回潮。
超市：收费塑料袋用量渐增
三年前，超市里免费发放的塑料袋也是“限塑令”指向的重点区域。
“当时效果相当得好！塑料袋一下子少用了很多。”华润万家超市负责人杨冠美印象中，2008年的限塑令让超市一下子节省了一笔开支。
世纪联华庆春店的限塑效果也很明显，限塑令之前，该店一个月用量达一万个，现在有偿使用后，每月用量3000个左右。
不过，两年多时间过去了，限塑令余波下的有偿塑料袋却有了抬升之势。华润万家超市的统计数据显示，2009年6月1日至2010年5月31日，濮家店一共销售出594614个塑料袋。去年6月1日至今年5月22日，这个数字增加到了833875个。
“这个数字相比限塑令前，那是少了很多，但就这两年的比较，有点往上走。主要是一些顾客也不在乎这一两毛钱，特别是年轻顾客。”杨冠美说。
目前，好又多凤起店的有偿塑料袋销量维持在每月1.6万个左右，但超市里装散装食品用的连卷袋被“吃”得很恐怖。好又多负责人金花称，此前该超市曾做过计算，限塑后连卷袋的费用与限塑前的免费塑料袋开支是差不多的。“有的顾客一拉拉六七个连卷袋，拿回家当垃圾袋用。有段时间，我们尝试把连卷袋放在柜子里，有需要的顾客找服务员要，却遭到顾客不满。”
医院：试水限塑病人逐渐接受了
就在“限塑令”推行三周年前夕，有消息传出，限塑令将推广到医院、餐馆。其实，杭州有医院早在此前实行了限塑。
在浙医一院二楼的取药处，玻璃窗贴有“取药自备袋子”的字样。该医院院办负责人告诉记者，限塑令刚推出时，医院就禁止发送塑料袋了。限塑的还有市二医院。该医院负责人詹祥告诉记者，限塑后，遇到病人的药比较多的情况，医院会把药品的包装纸盒送给病人。
“病人会到楼下一个食品小店去买，2毛钱一个。”浙医二院门办主任徐翔告诉记者，该医院在2008年限塑令实施时，药房已不用塑料袋了，楼下饰品小店兼职卖起了塑料袋。
徐翔称，当年限塑令没有明确列入医院，但全国部分医院还是主动限塑。“刚开始很多病人看病，不知道要拿药，没有塑料袋提供他们就投诉，那段时间投诉很多。现在普遍能接受了。”
此前，医院塑料袋的消耗量非常大。以浙医二院为例，门诊处方量一天4000多个，一个病人拿一个袋子，一天至少消耗3万个袋子。
医院该怎么限塑？浙医二院可费了一番心。
“起初我们为了方便病人，想到用可以重复使用的购物袋，但这个成本很高，大批量采购一只也要5毛，而且病人用了以后很难回收。后来，我们又想，要不请个公司专门来销售塑料袋，但觉得在医院里做生意不伦不类，相关规定也不允许。再后来，打听到苏州有一家医院使用自动售袋机，前两天正准备引进时，发现该机器反响不好，厂商也停产了。”
不过，徐翔对限塑的效果还是满意的，现在有一半的病人会自带袋子，尤其是老病人。但徐翔也表示出医院对限塑的无奈。“环保我们肯定是支持的，但医院还要考虑给病人提供方便。”
餐厅：大多持观望态度
对于“限塑令”推广到餐厅，杭州几家知名餐饮企业持观望态度。
外婆家负责人裘晓华告诉记者，目前，外婆家就餐的客人中约三成会打包，一家店每天要免费提供近100个塑料袋。“限塑可以环保，但实际实施时又会出现矛盾，如果客人因为塑料袋收费而不打包，食物就浪费掉了，这就成了矛盾。”裘晓华认为，打包塑料袋收费需要一个接受过程。
“打包袋收费的话，客人会有反感，感觉限塑令推行起来有难度。”刘家香辣馆老总刘健说，打包袋收费在上海的餐饮业比较常见，杭州目前还未见有餐厅这么做。刘健认为，除非限塑令监管力度大，让所有餐厅都执行，否则，一家有偿，其他家免费，餐厅的口碑会坏掉。
其实，限塑被“早令夕改”的例子在杭州早有发生。丹比蛋糕曾在2009年6月1日起收取塑料袋使用费，但后来又取消了。“执行了半年，顾客投诉太多，生意难做啊！”丹比蛋糕负责人任女士说，现在丹比要求店员向每位使用塑料袋的顾客做提醒，叫他们下次消费时记得带上这个袋子。同时，店里只承诺给顾客一个塑料袋，多的不提供。对于限塑的失败，任女士直言是生意压力所迫。
“限”而不“禁”难有成效
对于限塑令，杭州古荡农贸市场总经理金长特别有话要说。他认为，正是“限塑令”把市场原本小成气候的“环保袋使用习惯”打乱了，让市场在环保问题上走了“回头路”。
据金长介绍，古荡农贸市场是在2004年全国首家推出使用可降解环保袋。当时，市场为了杜绝有毒有害黑心袋，组织经营户出钱购买可降解环保袋，并免费提供给市民使用。“当时可降解环保袋比普通塑料袋贵20%，但大家都接受了，养成了习惯，一直执行到2008年限塑令出台。”
金长认为，限塑令后，市场按照规定提供有偿使用的“背心袋”，同时市场还附送平口袋。“这些袋子不是可降解的塑料袋，花钱就可以用，没有从根本上解决环保问题。”
另一个让金长为难的是，限塑令对市场外的无证摊贩没有要求，造成市场内经营户生意下滑，抱怨连连，久而久之，用塑料袋的经营户越来越多，造就了限塑令被“架空”的结果。至今没有一个经营户因提供塑料袋受到惩罚的案例，也让金长对限塑令的长效管理打了问号。
为什么三年了，限塑令的效果还是不尽人意？金长认为，跟禁烟和控烟一样，限塑令只“限”不“禁”，在处罚措施上不够严厉。他希望相关部门能加大处罚力度。
每到限塑令周年，浙江省社会科学院社会学研究所副所长杨建华教授都会接到记者的采访电话。对于这个老生常谈的话题，杨建华把最近很火热的禁止酒驾跟限塑令作比较。“禁止酒驾，能够得到严格的执行，除了受到刑法的约束，还因为它有一个前提，大家对酒驾的危害性有高度统一的共识。但塑料袋、吸烟的危害很难达成一致，所以限塑、禁烟都很难做好。”
杨建华认为，限塑令之所以难有成效，跟制度设计不严密、执法不严格也有关。“买了东西，还得花钱买袋子，老百姓心里当然不舒服，但如果用公共财政购买可降解的环保袋，市民在免费享用的同时，还可以得到一些物质上的奖励，这样的制度设置老百姓易接受一些。另外，既然下了令，就该严格执行，一旦变成了可遵守可不遵守，市民当然按照自己怎么方便怎么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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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限塑令
根据有关规定，我国从2008年6月1日起，在全国范围内禁止生产、销售、使用厚度小于0.025毫米塑料购物袋（简称超薄塑料购物袋）；从2008年6月1日起，所有超市、商场、集贸市场等商品零售场所实行塑料购物袋有偿使用制度，一律不得免费提供塑料购物袋。
来自国家发展和改革委员会的数据显示，“限塑令”实施后，全国主要商品零售场所塑料购物袋年使用量减少240亿个以上，累计减少塑料消耗60万吨，相当于节约石油360万吨，折合标准煤500多万吨，减少二氧化碳排放1000多万吨。超市、商场的塑料购物袋使用量普遍减少2／3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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