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怪的不只是血中铅毒
两年前，被誉为“中国有色金属之乡”的湖南郴州，曾一度因血铅超标事件而被社会广泛关注。近日，郴州一些市民投诉称，如今要想在本地的医院里进行血铅检测，已经成了一件难事，当地不少医院都明确表示不能进行血铅检测。对此，郴州市民纷纷提出了质疑，认为此举是典型的掩耳盗铃，是对当地某些污染现状的纵容和袒护，既不利于当地孩子们的健康成长，也增加了家长们的医疗成本。 （3月27日《法制日报》）
当地政府或者医疗主管部门的说法目前不得而知，而“不少医院都明确表示不能进行血铅检测”是否可以认定为全部医院，亦给外界留下了想像空间，这反映了当地信息公开不充分的情况；不过，已经呈现的事实足以让人震惊。在现有的技术手段中，血铅检测不是很复杂的医疗项目，甚至是一般医院的常规检测项目。事实上，郴州市下辖的嘉禾县在2010年2月曝出250名儿童血铅超标，其检测结果正是由郴州市相关医院做出。既然 “非不能也”，那便只能是“实不为也”。显然，若不是遭遇到什么不可抗力或指令，那么不可能有这么多医院都明确表示不能进行血铅检测。
“我将不容许有任何宗教，国籍，种族，政见或地位的考虑介于我的职责和病人间。即使在威胁之下，我将不运用我的医学知识去违反人道。 ”这是1948年世界医学协会日内瓦大会宣言中的一句，亦彪炳着医生应有的职业道德中光辉的人道立场。到底是谁使这些医者难守职业伦理？当然，并无证据表明，此举乃出自当地有关部门的授意。但除此之外，谁又有能力作出这样的要求？我注意到了一位市民的说法：“说到底，郴州的医院之所以不能进行血铅检测，无非在于郴州当前的血铅污染情况依然较为严重，在于当地某些部门对于某些污染企业的纵容和袒护。 ”
那些宣誓要 “凭我的良心和尊严从事医业”的医生或医院，就这样被外力束缚住手脚了吗？事关医者尊严以及公民权利，这背书了怎样荒谬的权力逻辑。所幸的是，这权力还不是那么“壮大”，仅能在郴州如臂使指，令当地医院“不能”进行血铅检测，却不能够真正堵住公众向郴州之外去获得医治、进而发现真相的路径。对于当地正在自得的某些人来说，这样的策略或许只能聊以自慰，就像遇见危险的鸵鸟一样，他们大概认为只要把头埋进沙子里，一切便安然了。或许这些人以为，就像那句“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所言，若把郴州民众塑造成“不明真相的群众”，就可以忽视大家所应拥有的基本权利了。
越来越重的铅毒，在血液中沉淀。如果这是一种事实，那么因它而枯萎的花朵、被改变的人生、受困扰的家庭，便不是因拒绝检测而可以无视的现实，也并非选择忽视就可以否认的存在。如果说，曾经粗放的经济发展模式导致了一些地方的儿童血铅超标，那么正视这种结果，就是一种需要支付的代价。如果说，经济发展模式的转变可以使一些地方最终变得“可持续”或“又好又快”，那么承认曾经的失误，也正是我们今天转型所勇于承担的成本。但是在郴州的做法上，我们很难看到这样一种历史的使命感或大局观，却仍是一边纵容污染企业，一边对民众吁求闭目塞听。
不妨再回溯一下 “血铅事件”的来龙去脉。2010年3月，湖南省正式通报了郴州血铅事件，称参加检测的63名桂阳村民，21人铅超标。而尤其令人关注的是，两家涉事企业从建厂到生产，环保部门一直在干预，并先后10次发文责令停产，直到2009年9月，“血铅超标”事件浮出水面后，郴州市环保局第11次出手，才得以彻底关闭污染企业。10道“令牌”关不掉污染企业，这不由得令我们深思，为什么在整治污染企业的问题上，有些地方的某些部门一再不给力；我们也不能不注意到，在关乎民众健康的血铅检测时，某些指令却能一击而中。或许，这种现象的背后，不过是同样一种思维在“作怪”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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