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白变“灰”的纸 由深变“浅”的河
转产“灰”纸把白纸挤下生产线
蜿蜒倾泻的“雪团”源源不断地从18条生产线流淌下来，麻利的切割工们挥刀把一道道“大雪团”分割成整齐规矩的“小雪块”，“小雪块”在包装工手中穿上漂亮的“衣服”完成“变身”……最终，“小雪块”变成了周陵牌卷筒卫生纸，出现在超市货架上供市民挑选。
这是过去西安兄弟纸业有限公司生产周陵牌卫生纸的场景。可从去年10月份开始，很多市民就发现，用了很多年的周陵牌卫生纸突然消失得无影无踪。在造纸厂的生产车间里，曾经熙熙攘攘三班倒的劳动场面再也看不见了，洁白卫生纸下马了，泛着灰黄色的箱板纸上马了。
日前，记者步入西安兄弟纸业有限公司内，来到曾经生产周陵牌卫生纸的车间。这里只剩下几座空荡荡的旧厂房，厂房表面斑斑驳驳。昔日忙碌的千余工人、18条卫生纸生产线已难觅踪影，一并消失的还有那成堆的麦秸秆、空中弥漫着刺鼻的味道和脚下流淌的黑水。这边旧区域备受冷落，却挡不住一墙之隔的欣欣向荣。墙那边宽阔的新区域，三四座淡蓝色的新厂房拔地而起，在阳光下泛着和谐的光。
“生产卫生纸污染太大了，还是转产省心，箱板纸和卫生纸每年的利润差不多，但却是污水零排放。”说话的是西安兄弟纸业有限责任公司的总经理关志茂，他经过认真考虑，最终选择了让19年畅销的周陵牌卫生纸彻底消失。公司于去年9月主动转产，拆除了18条化学制浆生产线，连同配套设施都卖了废铁。赔了钱，转了产，求了安心，兄弟纸厂再没有环保负担，可以重新上路。“年产9万吨的箱板纸生产线上全了，旁边的太平河不会再有我们企业排出的污水”，他说。
洁白的卫生纸，酱油色的太平河；箱板纸泛着“灰”，太平河颜色却因此变浅了。企业到王寺的3年半时间里，关志茂亲眼看见穿过王寺的太平河，一点一点变成酱油色，再从酱油色一点点变成现在的灰白色。过去生产卫生纸，即使污水达标排放，纸厂每年也要向太平河排COD3120吨，二氧化硫294万吨，而且对地下水需求量很大，1吨卫生纸需要300到500吨地下水。“兄弟纸厂年产2万吨卫生纸，一年对地下水的需求是600万吨！”生产箱板纸就太环保了，真正能成为绿色循环经济。
“1吨箱板纸用水量只有3吨到5吨，仅仅是生产卫生纸用水量的百分之一，箱板纸对水质要求不高，水可以反复循环使用。一年对地下水的需求量也只有20万吨，是过去的百分之三。”关志茂告诉记者，可以实现生产过程中的废水分级回用，产生的沼气也可利用，最为重要的是，循环水包括最后的废水废泥都有用。这里的水经处理后可循环使用十几二十遍，最后剩的东西压出来就是泥板。“泥板很有用，可以做鞋盒子里层的夹板，本子的里层，固定形状。”
这样算下来，一个纸厂的转产，一年就给太平河少排了3120吨COD，294万吨二氧化硫，少用了580万吨地下水。
治理短短半年颜色最深河变“浅”了
太平河是渭河众多支流中的一条，它发源于长安区镐京乡梦白村，最终在未央区六村堡流入皂河。太平河和新河、皂河被称为西安污染最严重的3条河流，它们身体里流淌的工业废水和城市污水，最终流入母亲河渭河的怀抱。从去年6月份开始，一场治理西安最脏3条河流的战役打响了。
去年4月，市环保局对这3条河进行了污染调查，结果触目惊心。就在太平河流域，个别无良造纸企业用水泵将高浓度废水抽出，不经任何处理直接排到太平河里。这种降低成本的恶意排污，一度造成太平河COD最高浓度超过5000毫克/升。其他河流也不能幸免。氵皂河在修建河堤的时候，开设了大量的排污口，沿线村庄的小作坊、小加工点直接将废水排入河中，进一步恶化了水质。
3条河流取样监测显示：太平河入皂口断面COD平均浓度为1240毫克/升，新河长安段断面COD平均浓度为1100毫克/升，皂河入渭口断面COD平均浓度为650毫克/升。COD的污染指数均居高不下。去年4月底，市政府发出《关于渭河流域水污染防治工作实施意见的通知》。其中，去年全市造纸企业关闭和拆改任务是：关闭淘汰8家造纸企业，6家拆除化学制浆转产。
很快，关志茂所在的兄弟纸厂接到了拆除企业化学制浆设施的通知，市环保局规定的完成期限是到去年10月底。
“造纸企业每年给我市经济贡献好像还不到百分之一，但对河流污染的‘贡献’却是相当大。”关志茂非常清楚这点。从2004年开始，他切身感受到环保紧箍咒在年年上紧。为了让废水排放达标，环保设施也越上越多，越上越贵。“都是世界最先进的技术和设备，3年多上了4次设备，累计花了1400多万元。”所以，一接到通知，关志茂就开始思考走哪条路。一条路是再投资3000万到4000万元，上大型碱回收设备，继续生产卫生纸；另一条路是转产实现污水零排放，但拆设备要带来3000多万元损失。“国家节能减排的大政策放在那里，为了企业的长远发展，我可不想半夜睡觉老是提心吊胆，早拆早省心。”去年9月底，离最后的期限还有一个月，不少造纸企业还在开足马力、加紧生产卫生纸的时候，兄弟纸业转产了。
太平河是关志茂每天上班的必经之路，走出厂门转个弯，记者看见太平河水泛着灰白色的光泽。“你看，现在每升河水的COD最多400毫克到500毫克，好得多了。以前真是酱油色，每升水的COD2000毫克到3000毫克。现在如果悬浮物再少些，水质会更好。”
不过，不是所有企业都愿意主动拆改。3河治理并不轻松，不少企业玩起了“藏猫猫”。还是在太平河，市环保局会同监察、电力等部门以及长安区政府，对不能稳定达标排放的秦悦造纸一分厂实施了强制关闭行动。康美、奥辉、崎峰、新建等造纸厂均被发现不正常使用污处设施，超标排放废水。对于这些违法行为，环保部门没有姑息，进行了经济处罚、停产整顿、限期整改等惩罚措施。
监控还显示，没有按期拆改化学制浆的秦悦造纸厂，采用地埋管道偷排未经处理的废水。市环保局将这一环境违法行为予以通报，通报次日就拆除了所有蒸煮麦草设备。而未央区后围造纸厂10月份主动退出造纸行业，不再向太平河排污……截至目前，皂河排污单位从整治前的42家减少到现在的34家，太平河排污单位从原来12家减少到目前的11家，新河从15家减少到13家。三河整治期间未发现一家新建排污单位。
半年的整治，阶段性成果一目了然。去年年底，最新河流监测数据显示，新河长安段断面COD基本保持在240毫克/升左右；皂河入渭口断面COD基本在250毫克/升左右；太平河入皂口断面COD基本在500毫克/升左右。去年全市关闭淘汰了10家造纸企业，拆除改造5家，超额完成了任务。节约水资源5551万吨，削减污染物COD总量达2.116万吨。全市造纸企业从2006年的61家，缩减到2007年年底的30家。
整治并没有因此停步。今年在巩固2007年三河工业废水专项整治的基础上，市环保局将继续深入开展三河工业废水专项整治工作。通过加强现有企业的环境监管、拆改沿岸造纸企业、整治违法排污企业等措施，进一步改善三河污染状况。
战役双管齐下让母亲河不再哭泣
统计显示，每年我市向渭河排放的COD约为14万吨，超出渭河流域环境容量两倍以上，市政府的目标是到今年年底，COD排放量缩减为11.302万吨。除了工业废水，大量城市生活污水也是导致渭河西安段水污染的主要原因。另一场污水处理厂建设战役，也在加速进行着。
根据2006年统计，我市城市生活污水集中处理率仅有40％，今年的任务是将这个数字增加一倍，城市生活污水集中处理率不低于80％。西安市城区目前有邓家村污水处理厂、北石桥污水净化中心和第三污水处理厂，加上临潼区污水处理厂。共有4座污水处理厂在运行，日处理能力43.5万吨。
去年年底，长安区、户县、高陵县、南北郊、北郊泾渭、阎良区等6座污水处理厂陆续开工建设。今年10月，第四污水处理厂将投入运行，第五污水处理厂也将于今年建成。除了上述10座污水处理厂外，到2010年，西安还将再添4座污水处理厂，2010年前，周至县和蓝田县也要建成生活污水处理厂并投入运行。老城区、旧城区及各区县的生活废水，不久的将来都会“各有归宿”。
今年10月，第四污水厂将投入运行，预计投运后每天即可进水20万吨。因为它的运行，西安城区每天向河流排放城市污水量将减少20万吨。第五污水处理厂预计2010年以前投入运营，届时，北郊与东北郊每天20万吨的污水将得到处理。到2010年，全市的污水处理总能力将达到每日86万吨。每天城区90％的污水都将进入污水处理厂进行集中处理，大大减轻了母亲河渭河的负担。
经过几年的治理，如今的涝河已是鱼鸭成群、碧水草清，游人纷纷前来垂钓娱乐休闲。沣河流域基本恢复自然水状态。随着双管齐下的整治，其他西安的渭河支流也会逐渐恢复本色。渭河西安段的蓝图可以预见：到2010年，城市河流已经没有劣V类水质，入渭河流断面COD指标达到功能区水质标准，所有规模化畜禽养殖企业粪便和污水达到无害化处理和资源化利用。城市污水处理率不低于85％，工业用水重复率不低于65％，城镇集中式饮用水源地水质达标率不低于98％，城市污水集中处理率不低于80％，中水回用率不低于20％……
可以想见，那时的母亲河一定会旧貌换新颜，宁静地流淌在古城的北郊，泛着洁净温暖的色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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