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苏高邮清除百万立方造纸“黑液塘”
【编者按】位于南水北调东线取水源头北侧的高邮市境内,藏有3个面积总计944亩的“黑液塘”,贮存着总量达110万立方米的高浓度造纸黑液。这些“黑液塘”一旦决堤,后果不堪设想。
坐在记者面前的陈海平,讲述着造纸黑液贮存池治理的艰难历程时,过去的一切仿佛并没有随时间的流逝而消失。2008年底被任命为江苏省高邮市工业总公司副总经理的他,10年前的角色是江苏省高邮市造纸厂的总经理,现在却转变为治理“黑液塘”的“塘长”。
就在采访陈海平之前,记者实地察看了3处已有10多年历史的“黑液塘”治理进程,并再次确认了3处“黑液塘”所处的地理位置。
水网密布的江苏省高邮市龙虬镇和周巷镇,布满了一块块养殖基地,而这3处“黑液塘”,不仅被养殖基地所包围,还被南水北调东线工程的两条“清水走廊”所夹裹:一条是高邮市城西的京杭大运河,一条是高邮市城东的山阳河输水干线。“黑液塘”的存在,就如3颗重磅炸弹,随时都对“清水走廊”构成严重威胁。
“10年前遗留下来的‘黑液塘’,一直都是高邮人的心头之痛。”日前,记者来到高邮进行采访时,许多人都这样对记者说。
治理技术落后,荒草荡变身“黑液塘”
从1983年起,高邮市龙虬镇兴南村南角荡、朱家荡和周巷镇薛北村的薛南荡变成了高邮造纸厂造纸黑液的贮存地。到1998年底,3处“黑液塘”总面积达到了944亩,贮存高浓度造纸黑液达到了110万立方米。3处“黑液塘”的存在,追根溯源,可以追到1957年建厂的高邮造纸厂。
作为国有企业的高邮造纸厂,主要以麦草秸秆为原料,采用烧碱法来制浆,生产文化用纸。在企业的辉煌时期,年生产能力上万吨,职工人数达到1300多人,每年利税可达800多万元,是当时高邮市的利税大户。
以麦草秸秆为原料,采用烧碱法来制浆,就会产生高浓度的造纸黑液。陈海平说,一吨纸质成品要产生约10吨左右的造纸黑液,而黑液中的COD可达12万毫克/升,p H 值也到12。
在高邮造纸厂正常生产经营的年代,企业也曾投资了数百万元,先后对造纸中段废水进行了有效的治理。在治理造纸黑液方面,企业也曾多方进行调研,曾一度想投资2000多万元,新上一套碱回收装罝,采用“高温焚烧黑液、提取烧碱”技术,对高浓度造纸黑液进行处理。但是,调研结果显示,以前上过碱回收装罝的几家造纸厂,由于技术路线不过关,而使价值高达2000多万元的碱回收装罝变成了一堆废铜烂铁。
看到造纸黑液治理无望,企业只好直排。1981年底,造纸黑液曾一度大面积污染了农灌作物,高邮造纸厂一度被政府勒令停产。
面对高浓度的造纸黑液,治理起来没有成熟技术,如果企业恢复生产,又要排放造纸黑液。怎么办?这时有人提出,高邮市水网地带的荒芜草荡很多,不如先把造纸黑液先贮存在草荡里。这样,在高邮造纸厂重新恢复生产之际,厂里就以一年120元~320元的价格,租用农村的荒草荡来贮存造纸黑液。
陈海平告诉记者,当时租荡贮存造纸黑液有两个目的:一是依靠自然蒸发逐步消解这些造纸黑液,二是等到以后有了成熟的治理技术,再回头对贮存的造纸黑液进行治理。
于是,从1983年起,高邮造纸厂就用运输船将造纸黑液拖运到占地309.4亩的龙虬镇兴南村南角荡。当造纸黑液把南角荡贮满后,高邮造纸厂又租用了龙虬镇兴南村的167.6亩的朱家荡。
1995年,当两处荒草荡贮满了造纸黑液后,高邮造纸厂又租用了周巷镇薛北村467亩的薛南荡,继续贮存造纸黑液。
时至1999年初,当高邮造纸厂又一次把造纸黑液治理提到议事日程,他们投资280万元完成的造纸黑液治理课题刚刚通过省级验收,但终因这种粗放式的造纸工艺带来的环境污染太严重,而被上级政府勒令关闭。
至此,高邮造纸厂结束了产生造纸黑液的历史。
高邮造纸厂虽然关闭了,但3处“黑液塘”还在。从1983年~1998年底,3处“黑液塘”总面积达到了944亩,贮存的高浓度造纸黑液达到了110万立方米。
“我当时已是高邮造纸厂总经理,厂子虽已关闭,但治理‘黑液塘’的责任还在。”陈海平告诉记者,他在1999年卸下了总经理一职,随后又担任了治理“黑液塘”的“塘长”。这一干,就是整整10年。
决堤险情不断,“黑液塘”成为污染源
“每逢汛期,别人都朝屋里跑,去躲雨,而我们却要朝外奔,冒雨巡查‘黑液塘’,期望千万别泄漏,因为周围全是养殖基地,一旦有黑液溢漏,我又要‘磕头装孙子’,去支付赔偿人家的损失。”陈海平一脸的无奈。
面对记者,陈海平形容10年来担任“塘长”的经历,最深刻的感受就是一句话:“当上‘塘长’之后,我是天天‘坐在火山口上,踩在地雷上’”。
依靠自然蒸发的途径来消除3处“黑液塘”,并没有起到明显效果。
细心的陈海平做了一个统计:上世纪90年代,高邮市每年的蒸发量大于降雨量,但到了2000年之后,高邮市每年降雨量却明显大于蒸发量。这样造成的结果就是,3处“黑液塘”贮存的造纸黑液反而越来越多,所留下的污染隐患也越来越大。
当高邮造纸厂关闭,1000多名职工分别买断了工龄。但是,在陈海平的操持下,却成立了一个“高邮市遗留造纸黑液氧化塘治理工程项目部”,专事昼夜看护3处“黑液塘”。
“每逢汛期,别人都朝屋里跑,去躲雨,而我们却要朝外奔,冒雨巡查‘黑液塘’,期望千万别泄漏,因为周围全是养殖基地,一旦有黑液溢漏,我又要‘磕头装孙子’,去支付赔偿人家的损失。”陈海平一脸的无奈。
在刚开始贮存造纸黑液时,3处“黑液塘”的堤坝又窄又低,经不住大雨侵袭。为了加固堤坝,每年用在加固堤坝的花费都在30万元以上,用于木桩固堤、加高加宽围堤。每年到了汛期,他们只好24小时在塘上看守。
遗留下来的3处“黑液塘”已成为高邮人的心头之痛。对于这一点,高邮市环保局和一些机关干部们也都感触很深。
“每年7月、8月、9月是降雨期,环保局和部分机关干部都要死盯着‘黑液塘’,24小时轮流在‘黑液塘’度过。我们统计了一下,高邮市环保局每年大约要把1/3的精力花费在‘黑液塘’上。”高邮市环保局一位局长也感叹道。
虽然有24小时盯防,但“黑液塘”泄漏的情况依然出现了。
在2003年春节期间,位于龙虬镇兴南村南角荡的“黑液塘”大堤突然决堤,大量造纸黑液流向附近河流,导致一个乡镇的饮用水源地受到了污染。情急之下,高邮市政府只好调来消防车为家家户户送水,这件事引起了当地农民的不少抱怨。
2003年7月中下旬,高邮市又遇到洪水期。高邮市环保局的职工和一部分机关干部日夜坚守在“黑液塘”大堤上。
一天深夜,位于南角荡的“黑液塘”大堤被大雨侵蚀,突然出现了裂缝,酱油汤颜色的黑液向外涌出。面对险情,在场的机关干部们全部扑了上去,迅速堵渗洞、固堤坝,一直奋战到天亮。虽然这片“黑液塘”的险情排除了,但是,黑液却从南角荡的另外一角泄漏出去,引发了污染事故,导致周围养鱼塘大面积死鱼。
2006年大雨季节,又连续出现了几次黑液外溢情况,幸被严防死守的人员及时发现,采取了恰当的果断措施,才避免了大面积污染事故的发生。
采用自然蒸发浓缩法减少污水量
高邮市采用“分塘并塘”、“自然蒸发”的方法来进行治理“黑液塘”,使氧化塘面积从944亩减少到了600亩左右,所贮存的造纸黑液也从110万立方米减少到90万立方米左右。
“‘黑液塘’一天不消除,高邮人心中的痛就不能化解。”随着国家南水北调东线工程全面启动,尽快引爆“黑色炸弹”的艰巨任务,就摆在了高邮市委、市政府面前。为此,2007年,高邮市委书记陈扬主持了召开市委常务会,专门研究引爆“黑色炸弹”的议题:作为财政支付县的高邮市,从市财政先期拿出2000万元专门资金,加快“黑液塘”治理。治理不好,就拿掉有关负责人的“乌纱帽”。
随后,陈扬多次对3处“黑液塘”进行实地检查,发现问题,马上召开现场会及时解决。
2008年底,陈扬又一次冒着大雪,来到了离市区最远的周巷镇薛北村,检查治理薛南荡造纸黑液的进度情况。他告诉现场人员,大家都要为引爆这颗“黑色炸弹”受累出力,只有早一天完成治污工程,才能早一天解除高邮人“心中的痛”。
如何引爆隐藏在两条“清水走廊”中间的“黑色炸弹”?最初,有人提出拉到高邮市污水处理厂进行集中处理,但是,经过专家们对这一方案进行论证后,一致认为不可取。
虽经10多年风吹雨淋和自然净化,3处“黑液塘”的COD浓度已由每升12万毫克左右下降到了1万毫克左右,p 值也下降到了9左右。但是,高邮市污水处理厂能够处理的污水,COD浓度最多也只是每升800毫克左右。显然,污水处理厂“伺候”不了这些酱油汤式的污水。
后来,经江苏省发改委同意,确定采用“自然蒸发浓缩法”技术途径来治理“黑液塘”。具体来讲,就是加固圩堤、分隔并塘,把3处“黑液塘”分割成若干个小塘。利用枯水期进行并塘,从而减少集雨量。同时,建设蒸发浓缩池,以加快黑液的自然蒸发。
几年间,高邮市政府已先后投入了2000多万元,采用这种“分塘并塘”、“自然蒸发”的方法来进行治理,使氧化塘面积从944亩减少到了600亩左右,所贮存的造纸黑液也从110万立方米减少到90万立方米左右。
另辟蹊径,攻克高浓度造纸黑液治理难题
高邮市通过公开招标的形式,面向国内外吸引治污“高手”,来引爆“黑色炸弹”。但经过3个多月的招标后,许多公司经过一番尝试,最终都在存在很大治理难度的“酱油水”面前败下阵来。
“说白了,‘黑液塘’治理就是与国家南水北调工程在时间上进行赛跑。依靠自然蒸发浓缩法,虽然有一定的效果,但在治理时间上,肯定要拖在南水北调通水的后边。”陈海平说,考虑到时间因素,“黑液塘”治理必须另辟蹊径。
此时,高邮市的3处“黑液塘”的COD浓度均在1万毫克/升左右,而位于周巷镇薛北村的薛南荡,COD浓度则超过了3万毫克/升。在加快时间的前提下,如何进行有效治理?
于是,高邮市通过公开招标的形式,面向国内外吸引治污“高手”,来治理高浓度造纸黑液。
很快,就有国内几十家公司和美国、新加坡以及台湾地区的治污“高手”,前来接招。一时间,陈海平白天黑夜忙乎着接待客人,陪同现场察看“黑液塘”,帮助取样分析,分批进行小试。然而,经过3个多月的招标,看到治理这种“酱油水”存在很大的难度后,绝大多数的治污公司很快退出了竞争市场。
然而,也有个别治污“硬汉”手拍胸脯,信心百倍地说“可以治”。其中,一家新加坡环保公司立即从新加坡调来了处理设备和10多名“绝活大师”,吃住在“黑液塘”边。经过近1个月的进水与出水试验,只好丢下一句话:“这种酱油水太难治”,便悄悄撤回了设备与人员。
随后,上海市一家环保公司又昂首挺进“黑液塘”。他们投资了200多万元,在“黑液塘”边安营扎寨并建成治理设施。经过半年时间的反复试验,也是丢下了200多万元的硬件设施,返回了黄埔江。
紧接着,扬州一家环保公司又亮相“黑液塘”,拍着胸脯说“我能治”,并很快中标,还当场交了60万元的保证金。这家公司在“黑液塘”边也投资了200多万元,进行各种试验。经过3个多月的工艺反复调整,也没有实现达标排放。末了,压根不再提60万元保证金,就退出了市场。
“虽然几十家公司都来抢着做试验,不但没有成功,还把宝贵的时间耽误了。”陈海平说。
就在大家万般无奈之际,却有一家环保公司在悄悄地做试验。他们经过上百次小试,终于使“酱油”变清了,这家公司就是江苏省设备成套公司。当他们把治污成果捧到高邮人面前时,很快得到了肯定。
为加快引爆“黑色炸弹”,江苏省设备成套公司立即把人马拉到龙虬镇兴南村的朱家荡,开始以每吨17.8元的价格,来处理朱家荡里的造纸黑液。
江苏省设备成套公司人员将“黑液塘”的黑液抽取到4台直径为4.5米、高3.5米的反应罐里,加上硫化钾、石灰等化学药剂等进行搅拌和处理反应,然后再进入一级沉淀池,经过24小时的沉淀絮凝,再抽取到二级净化沉淀池,加入化学制剂,再经过一昼夜的沉淀絮凝,等到每升COD高达上万毫克的污水降到350毫克以下,再排入“尾水导流”渠道,进行生物处理。此时,水色已从赭黑变为接近无色。
利用这种化学处理方法,江苏省设备成套公司开始正式登上了引爆“黑色炸弹”的主角舞台。
全力治理黑液底泥,保障清水走廊水质
到今年年底,“黑液塘”将最终被清理干净。这不仅让高邮人化解了“心中之痛”,也为国家南水北调东线工程交上一份合格答卷。
很快,占地167.6亩的朱家荡里25.6万立方米的造纸黑液被处理干净。
“有了这个样板,我们对治理黑液塘已信心百倍。但是,正当我们欢欣鼓舞之际,却又遇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拦路虎。”说到这里,陈海平告诉记者。
原来,当朱家荡里的造纸黑液处理完毕,人们期望荡里的底泥等到水分自然蒸发完后,挖到岸上再进行无害化处理。谁知,等到挖掘底泥的时候,根本挖不上来,经过折腾,一堆底泥很快又变成了一片“酱油汤”。
在那段日子里,陈海平坐立不安,看着一汪“酱油汤”直发楞。造纸黑液的底泥不处理,还会留下不少的污染隐患。
虽然,陈海平与江苏省设备成套公司科研人员经过10多次反复试验,但都以失败而告终。他们原打算在一小片底泥上面直接复土看看效果如何。但很快发现,“酱油汤”又直接渗到复土层的上面。
眼看雨季又来临,如果不加快底泥处理,朱家荡肯定又变成了一汪“酱油汤”。一段时间,陈海平到处去拜访有关专家,得到的答复是,要靠自然蒸发水分。但是,时间里紧迫不等人。最后,陈海平和现场人员终于攻克了这一“拦路虎”:他们先将底泥加上固化剂处理,然后,通过压滤机压滤,最后装进蛇皮袋,再进行无害化填埋。
2008年初,江苏省设备成套公司又挺进到龙虬镇兴南村的309.4亩南角荡,开始对44.8万立方米造纸黑液进行处理,到2008年年底这一工作顺利结束。
眼下,这家公司又在周巷镇薛北村拉开了治理薛南荡25万立方米造纸黑液的战场。考虑到薛南荡的造纸黑液浓度较高、处理难度较大,双方又签订了处理1吨黑液支付40元处理费的新协议。随后,治理工程紧锣密鼓地展开。
历经10年,高邮人在引爆“黑色炸弹”上,全力与即将正式通水的“清水走廊”施工时间赛跑。现在,他们能赢得主动权吗?
在高邮市的龙虬镇和周巷镇,实地采访3处“黑液塘”时看到,最先治理完成的朱家荡,已建成了规范化的高邮市生活垃圾填埋场,现已开始启用。每天的生活垃圾填埋到防渗坑里之后,再对渗透液进行处理;记者在兴南村的南角荡也看到,这里的酱油汤早已不见了踪影。而处理南角荡底泥的工作已接近尾声。占地超过300亩的南角荡,现已整理成规范化的养殖基地,成群结队的数百只鹭鸟,此时正在平整一新的养殖基地里嬉戏,隐藏了至少15年的“黑色炸弹”,现已不复存在。
8月18日,车行20多公里,坐上渡船,踏过泥泞的乡村小道,记者又十分吃力地来到最后一个“黑液塘”——周巷镇薛北村的薛南荡。在现场记者看到,日处理1200吨造纸黑液的化学处理设施正在运行。现场化验结果显示,C O D 浓度高达近3万毫克/升的造纸黑液,经过层层严格处理,已低于320毫克/升,经过处理后的水几乎变得无色透明。
陈海平告诉记者,目前,薛南荡的造纸黑液已成功处理了8万立方米,还剩不到20万立方米。现在已与江苏省设备成套公司商定,再增加一套同规模的处理设备,进一步加快造纸黑液处理进度。
临别陈海平,他又长出一口气,“到今年年底之前,把最后一颗‘黑色炸弹’成功引爆。届时,我就可以安心地卸掉‘塘长’一职,不仅让高邮人化解了‘心中之痛’,也为国家南水北调东线工程交上一份合格答卷。”
最后,陈海平还让记者捎上一句话:“目前,引爆‘黑色炸弹’已到了百米冲刺阶段,希望上级部门能在治污资金上再帮一把,以保证工作的顺利开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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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身边还有多少“炸弹”?
江苏高邮造纸厂遗留下来的“黑液塘”这颗“炸弹”,给当地人留下的最深刻感受,用陈海平的“我是天天‘坐在火山口上,踩在地雷上’”这句话来形容最为恰当。幸运的是,这颗“炸弹”带来的威胁即将消除,尽管当地政府为此付出了巨大的财力和人力。
在为高邮人感到庆幸的同时,我们不禁想追问一句:今天,我们身边究竟还有多少“炸弹”?
如果联系到最近发生的一系列重大环境污染事件,就知道这个问题并非耸人听闻。从湖南浏阳镉污染事件,到陕西凤翔铅中毒事件,甚至在陕西凤翔铅中毒事件余音未了之时,又发生了湖南武冈儿童血铅超标污染事件,一个个重大的污染事件都用无情的事实提醒着人们:我们身边存在的类似的定时或不定时“炸弹”并不在少数。
“炸弹”现在爆发是“果”,但如果追“因”,则源于过去唯GDP增长为上的发展观。无论是当初的利税大户高邮造纸厂,还是湖南浏阳湘和化工厂和陕西凤翔东岭冶炼有限公司,都是为当地政府贡献了GDP,却留下了污染这颗“炸弹”。
然而后者与高邮造纸厂还有一个不同,高邮造纸厂建于上世纪50年代,并且在1999年就全面关停,污染可以说是历史遗留问题。而湖南浏阳湘和化工厂和陕西凤翔东岭冶炼有限公司这两家公司都是在2000年后才上马的,而此时国家对环保要求越来越严格。当地政府之所以敢将污染企业引进来,看中的就是企业对地方GDP的贡献,但同时也埋下了重金属污染这颗“炸弹”。一旦“炸弹”爆炸,带来的结果就是招商变成了招“伤”,发展地方经济的“救星”变成了为害一方的“灾星”。
我们为消除埋下的这颗“炸弹”所带来的损失得付出多少代价?看一看湖南浏阳镉污染事件就清楚了。在镉污染事件发生后,当地政府不仅要承担病人的救治费用、给死者家属以补偿,还要为污染地区居民提供一段时间的饮水和食物补助,以及收购已经产出的镉超标农作物以免流入市场。除了这些临时补救措施,当地已经造成的水土污染,也需要大量的投入去整治。这笔费用算下来,很可能要比超标排污的工厂所贡献的经济总量多得多。陕西凤翔铅中毒事件也类似于此。
另外还有一点必须注意的是,很多问题并不是事后依靠财政投入就能解决的,很多损失也不是能够用钱就能挽回的,尤其是因重金属中毒而消逝的生命和被污染改变的生态环境。
一系列重大污染事件让我们看到了“先污染后治理”发展模式所付出的巨大代价。埋下污染“炸弹”容易,但消除“炸弹”危害甚难。为消除过去遗留下来的这些污染“炸弹”,我们已经付出了不小的代价。愿这种噩梦不再重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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