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盯监测数据造假背后的“三根链条”
【谷腾环保网讯】今年以来，一些地方在全国大气和水环境质量监测排名中连续出现“断崖式下滑”，最高检、公安部、生态环境部“两打”专项行动中也频频发现各地重点排污单位自行监测数据造假违法案例。监测数据造假，已然成为不可容忍之痛。近日，笔者走访部分基层生态环境部门、第三方社会监测机构以及园区排污单位，试图从责任、利益、机制三方面管窥数据造假背后的隐秘所在。
“假数据”背后的担当缺失。从2016年至今，各级生态环保督察已经开展两轮了，一批批追责案例可谓触目惊心，但仍有那么一些装睡的人，即便闪电雷鸣也是叫不醒的。撒药、喷水、改排口、换水样，甚或直接改数据，无论哪种数据造假形式，其背后都是法治意识、履责意识的淡漠，从责任链条看，就是没有形成咬合传动的科学装置，从而缺环断链，让旁门左道有机可乘。对于个别政府及其部门而言，不是认真贯彻新发展理念、把推动经济社会发展全面绿色转型摆在首要位置，而是恪守旧思想、老套路，在扭曲的政绩观指导下无视党纪国法和政府公信力，明里暗里默许或怂恿在“假数据”上做发展文章、向“假数据”要生态政绩，究其根本，是统筹发展与保护的能力不足，是直面问题、解决问题的担当不够。对于个别企业而言，之所以敢于在数据造假上顶风作案，一是错判了形势，低估了经济回暖复苏过程中国家持续深化生态文明建设的决心；二是忽略了责任，无论生产排污企业，还是第三方咨询服务企业，作为产生数据的源头和生产数据的技术机构，对自身需要承担的主体责任和连带责任视而不见，自然免不了“盲人骑瞎马”地撞墙结果。
“假数据”背后的利益纠缠。在企业环境管理领域，多个利益主体诉求交织纠缠，有的同向交融、有的交叉而行、有的甚至激烈对立。从利益链条来看，部分政府着重考虑的是经济指标、环境质量、社会就业等，属于典型的“既要、又要、还要”，甚至有的还会“宁要、不要”；部分管理部门侧重于守土尽责、便捷省事，苦于只能变好、不能变差，惮于用力过猛、跑得过快，乐于文火慢炖、蜗步向前，甚而至于在有的地方还引申出类似“瞒优”的另一种造假；作为管理相对人的生产型企业，在市场、成本、原材料等多重挤压下，往往头脑发热、铤而走险，置主体责任于不顾，以应付管理为目标、以节约资金为底线，暗地纵容甚至明目张胆要求或配合监测数据服务机构作假。在管理部门和生产企业之间的缝隙地带中，还生存着大量的检测机构、咨询机构、运维机构、治理机构，某省仅检测公司就达200余家，为了在残酷的市场竞争中求得生存，几乎所有检测公司都采取了杀价策略进入企业自主监测市场，不仅价格低，还得百分百满足甲方需求，否则就会失去市场份额；有的检测公司还转换策略，一边亏本做检测，另一边依靠在检测过程中发掘企业运维或治理需求并有偿转手给相应第三方来填窟窿。
“假数据”背后的机制弊端。工作覆盖越宽，参与主体越多，事务链条越长，其工作运行机制就越容易累积矛盾、出现状况。与某地生态环境局负责人交流时，谈到了一些管理运行机制上的基层“痛点”，比如：安装有空气质量自动监测市控点、国控点的某市辖区，常年以“谁审批、谁监管、谁负责”为理由，将在地市级审批项目环保管理矛盾上交，完全没有了属地所在的责任担当；部分监测站点运维单位人员技能水平、服务意识参差不齐，地方生态环境部门、属地监测机构、第三方运维单位人员之间缺乏必要的合规交流；本系统监测机构垂管后，部分员工角色意识发生变化，虽身处当地，但以上级派下来的“监督员”“裁判员”自居，完全缺少了以前在一个锅里吃饭、在一根绳子上蹦跶，迎着难题上、不解睡不着的那种主人翁意识。
责任、利益、机制，无论是哪一根链条上的诱因导致监测数据造假，都是不能饶恕的。因为监测数据就是天地之间“一把尺”、人民心中“一杆秤”，量出的是生存环境，称出的是公信道义。在走访过程中，部分基层干部、企业职工也提出了一些有益的建议，比如：一是亟须强化对环境监测市场的规范监管，除每年开展集中“双打”严惩监测违法行为外，还应多部门协同建章立制，从有利于发展的角度引导检测行业健康有序规范发展，从数据生产机构切除造假“毒瘤”；二是省级生态环境部门应切实做好垂直管理改革“后半篇”文章，加大对地方垂管监测机构队伍管理、能力建设、任务分派、联动协作等方面的力度强度，不断提升其服务地方、保障发展的意识和能力；三是省级层面应加大培训指导力度，提升地方政府对于美丽中国建设、减污降碳协同、绿色发展转型的认识水平和统筹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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